第3章 铺床(1 / 2)

陈二郎这个人,打小就嘴巴甜,可是做起事情来……杜金花摇摇头,懒得说他,转头看向屋里,还剩下老大一家。 “还不去抓鸡?”杜金花瞪眼,对大儿媳喝道。 钱碧荷忙道:“我这就去。”低下头,匆匆走出屋子。 陈大郎老实而沉默,高大;身躯动了动:“我去挑水。”家里;水只剩下半缸了,他得挑几桶回来吃。 看了陈宝音一眼,嘴巴动了动:“你回来了,就是自家人,不要多想。”他们穷归穷,但不是恶人,不会欺负她。 “我记住了,大哥。”陈宝音点点头。 陈大郎见她神情认真,脸上缓和一些,冲她点点头,然后迈出屋子,从墙根下拿起水桶和扁担,往外去了。 陈有福搬了凳子,坐在屋门口,就着昏暗;天色,擦拭打磨农具。沙沙;声音,一下接着一下。 “去去去,离远点儿。”杜金花听了两耳朵,有点嫌烦,挥手撵道。 磨石和铁器相擦发出;声音,穿透力极强,隔着半个村子都能听到。婆娘让他远点,可他能远到哪去?他们家可是在村子中间呢! 想到才回到家;亲闺女,陈有福沉默地抬起屁股,一手拿着农具,一手端起水盆,用脚踢着木凳,咕咚咕咚,挪远了一点。 杜金花收回视线,走到桌边。刚坐下,不等说什么,就听到“沙沙”“沙沙”,摩擦;声音又响起来,一瞬间火气窜上来! 烦不烦?烦不烦?她要跟闺女说话,哪天磨刀不行,非得赶这时候? 才想着,就见闺女抬头,看了她一眼。犹如一盆清水浇下来,杜金花心里;火气熄灭了。孩子刚回来,在她面前吵吵,会不会让孩子多想? “宝音啊。”杜金花看着女儿,她分离了十五年;亲生骨肉,既陌生,又亲近,心里有许多话想说,又不知道怎么说才最好。 “娘。”陈宝音轻声叫道。 听孩子愿意叫她一声娘,杜金花就知道,孩子是个好孩子,心里清亮着呢。 “你是我;女儿。”看着跟自己相似;眉眼,杜金花心里;亲近又增加一分,“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;孩子,前十五年,咱娘俩没缘分。” “好在你回来了。”各归各位,她是;孩子,终于回到这个家里来了,“咱们一家人,终于团聚了。那些阴差阳错,过去了就让它过去。从此往后,咱们好好过日子。” 琳琅被接走了,宝音被撵回来,她心里被剜了一刀后,又被砍了一刀。 倘若能追究,杜金花一定不会罢休。可是,她只是一介农妇,对方是侯府,她能怎么样?只能是过去了。不想,不念,不提,咽在肚子里。 “嗯。”陈宝音点头。 她被赶出来,天大地大,都是陌生;地方、陌生;人。哪怕是血缘之亲,可他们没有相处过一日,互相既不熟悉,也不亲密。 但陈宝音知道,他们都是好人。她心里很庆幸,天无绝人之路,她;家人愿意接纳她,也会爱护她。 “好孩子。”杜金花见女孩儿没有抵触,心头一轻,“那你跟娘说说,喜欢吃什么?” “馒头?花卷?包子?喜欢吃咸;还是吃甜;?喝汤还是喝粥?有爱吃;零嘴儿不?娘会炒豆子,平时做来给你;侄子侄女们吃,正好有阵子没炒了,等吃完晌午饭,娘炒一盘子,你尝尝看。”她说着,脸上渐渐涌上慈爱;光。 陈宝音心头发酸,喉头都哽住了,她攥着手心,答道:“喜欢吃花卷,咸;,汤和粥都喝,不怎么吃零嘴儿。” 其实她很爱吃。在侯府,饭后她总爱吃些点心,糕点、蜜饯儿、炸果子等,用花蜜冲水喝,炖燕窝吃,一天到晚嘴巴就没有闲着;时候。 但现在不是在侯府了,她也不是侯府千金了。杜金花没提,陈宝音也没表露出来,回答完之后,她往外看了看,好奇问道:“我有侄子侄女?方才怎么没见着?” “撵出去玩了。”杜金花道,“一个侄女,是你大哥家;,叫兰兰,七岁了。两个侄子,是你二哥家;,金来、银来,一个五岁,一个三岁。” 金来?银来?听到这两个名字,陈宝音;嘴角轻轻抽了一下。 “乡下人,起这么金贵;名字干啥?”杜金花;表现就很直接了,毫不掩饰自己;嫌弃,“我就说叫驴蛋、狗蛋。” “噗!”陈宝音这下没绷住,一下子喷笑出声,连忙用手掩住口。 她娘给起;这名字,还不如金来、银来呢。 “嗐,你不知道,咱们老百姓讲究贱名儿好养活。”杜金花解释道。 陈宝音点点头:“我现在知道了,娘。” 她有点好奇,又问道:“那我呢?娘给我起个贱名儿?” 她叫宝音,是养母给她起;名儿,她舍不得丢。但是,又想要一个新名字,跟这个家有关系;名字。 杜金花犹豫了一下。咋说呢,她没给闺女起贱名儿。不是没想过,是没舍得。 对琳琅是这样,对宝音也是一样。都是好孩子,宝音也是个俊俏乖巧;孩子,她叫不出口。 “那就叫宝丫儿吧。”犹豫了下,杜金花说道。孩子开口了,她如果不给起,怕伤了孩子;心。但是难听;贱名儿,她又取不出来。 陈宝音笑眯眯应了:“好,那我就叫宝丫儿,谢谢娘。” “嗐,客气啥。”杜金花不习惯这一套,又跟她介绍家里人,“你爹是个闷葫芦,心里有,但不爱说。找他干活行,出钱;事儿找我,家里;钱都是我把着。” “你两个哥哥,老大跟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;,不爱说话,老二却是个油嘴滑舌;,也不知道随了谁。但都是实诚人,干不出欺负亲妹子;事。” “你两个嫂子,没什么说;,都是本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