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 / 2)

苏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

看着窗外俨然黑透的夜色,她的视线模糊了。

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玻璃珠子,碎裂在脆弱的神经末梢,炸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子。

痛的悲怆,痛的彻底。

她是被诅咒了吗?

还是被上升星座抢了风水?

女友出轨,长期劈腿;

文山会海,信息爆炸;

改不完的PPT,吵不完的架;

写不完的讲话稿,听不完的“你看别的拉子怎么怎么怎么怎么”。

领导从不关心表格里密密麻麻的内容,永远在纠结行高列宽和标点符号。

就像曲玲玲从不关心苏郁的心情和喜好,永远在纠结“今天没说爱我”和“我也没买什么啊,你怎么只剩这么点钱了”。

明明不是她的工作,却非要安排给她,就好像她和曲玲玲之间,明明不是她的错,却每次道歉的都是她。

这一天天的,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,可能寻死还得取号排队。

她是杀人放火了,还是抢劫绑架了?

不能盯着一个软柿子可劲儿地捏吧,会爆的!

这个世界,为什么对踏踏实实生活的人这么不公平?

麻了,毁灭吧。

“干!世界末日吧!”苏郁扯着干哑的嗓子狂吼。

她骑着从妈妈那里继承来的三手电驴,以老年人步行的速度飞驰在环山公路上。

这车也不算旧,就是偶尔刹车不灵,偶尔充不进去电,偶尔发动不起来……而已。

环山公路这一带地势不好,车子也少,就连坏了几年的路灯,都没人记得来修。

安静的真跟世界末日了一样。

突然,一棵树上飞出一只鸟,像乌鸦又不像的。

吓得苏郁差点破了胆。

也就是这么一吓,她一个不注意,来不及避让,和迎面驶来的渣土车来了个粉碎性的拥抱。

连人带车坠下悬崖。

*

再次醒来,苏郁躺在陌生的房间。

准确来讲,她躺在陌生房间的地上。

冷淡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,她直起身子,一手遮蔽光线,另一只手寻找支撑点。

空气里弥漫着奇奇怪怪的味道,清冷,破碎,却极具攻击性。

其实也不完全算是一种味道,比较像是某种旋律,或者感觉,不对不对,更像是一种意识,会交流会影响人。

简单点讲,就是这个味道想要钻进苏郁的身体,霸占她,控制她。

刚找到支撑点,她掌心朝下,摸到了一片粘稠的、湿滑的液体,以及玻璃碎片。

苏郁最不喜欢粘粘滑滑的东西,不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
她猛地缩回手,视线也跟着清明。

不像房间,更像是一间存放杂物的旧仓库。

这时,目光定格,距离自己半米左右的位置,躺着一个女人。

皮肤莹白润透,眼尾微红浸着水汽,两腮和脖子上有汗,且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酡红。

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,凌乱的披散在水粉色连衣裙上。

整个人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花,染着春色里各式各样的红,芬芳而诱人。

女人裙摆高卷在腰际,笔直白皙的长腿以一种羞涩的状态弯曲,她发出细小的嘤咛,像水滴,像猫叫,又像寂静图书馆里,松弛的翻书声。

软绵密簇,抓心挠肺。

目光所及之处,是濡湿的腿根,是周身不自然的战栗。

咳咳,咱就是说......这可是王维诗里的少儿不宜。

不是,现在什么个情况?

渣土车呢?

三手电驴呢?

自己不是坠崖了吗?

自己现在是死还是没死啊?

脑海里一团乱麻。

苏郁两眼一闭一睁,再闭再睁,眼前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

当她还处在纯纯大懵逼状态时,旖旎宁寂的空间里,忽然飘来柔弱颤抖却满含恨意的声音——

“苏郁,我要杀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