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人为(1 / 1)

宜春楼门房大锁,被徐书一脚踹开。

扑面而来再不是脂粉味道,而是一股浓郁的药味,泛着苦。

这地方变化不大,大红的粗布绸缎还在,花灯仍旧高悬,只是不再吵闹,不再喧嚣。

也不知道齐怀仁是怎么跟萧然交代的,无论染病与否,宜春楼的所有人都必须留在自己的房间,不得随意走动。

这无疑助力了徐书的计划。

尤其在徐书劝萧然不要插手此事后,守楼的侍卫全部撤走,被锁在房中的人,除了领着一日三餐,再没了和外界联系的一点机会。

楼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,安静得过分,连呼吸声都显得吵。

宜春楼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和压抑,他们似乎天真地以为只要压抑着不发出声音,死亡就不会找上门。

徐书不由勾唇一笑,沿着楼梯一路向上,这座沉寂的楼中只有他悠扬的脚步声响起。

一步一步,徐书走上了顶楼。

一步一步,徐书走近了那扇门。

咚咚咚,敲门的声音突兀地在楼内响起,像是给出了某个讯号,屋内的人突然尖叫一声,歇斯底里道:“多少,你要多少!我都给你,快治好这怪病,放我出去,我没病!”

回应王文秀是一声轻笑。

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,清冷、儒雅,却无情至极:“已经疯了吗?”

王文秀心底一凉,身上冷汗直冒,立刻便软了腿,哆哆嗦嗦地问:“你,你是谁?”

“我?”那声音又笑了起来,“一个无名小卒罢了,三天前跟您的手下约好了今日宜春楼见。”

“你……”王文秀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,并神经兮兮朝后退了两步,“你是那个石桥村?”

“在下徐书。”
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齐大夫去哪里了?还有萧大人,萧大人明明说不会放弃我们,我……我没病,我不该关在这里。”

“嗯,你没病。”

王文秀听见门外的男人又笑了一声,他语气随和,又莫名温柔,让王文秀不由心生希冀。

“你,你信我,你放我出去好不好,你想要谁的卖身契,我都给你,不,不要钱。只要你放我出去,我很有钱,可以分你,分多少都……”

“你知道,为什么你没病吗?”

“什……什么?”王文秀又冒出一身冷汗来,心底生出被可怕猎人盯上深深无助和绝望。

她听着门外的男人用与方才无异的温柔语气,一字一顿地说出淬满巨毒的话语。

“你知道,为什么萧然会把你们关起来吗?”

“你知道,为什么侍卫都被撤走了吗?”

“你知道,为什么齐怀仁能解毒吗?”

“你知道,为什么药方千金贵吗?”

“你知道,为什么我来找你吗?”

“我来收你……”

面前的门突然剧烈地抖动,伴随着王文秀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求饶声,打断了徐书没说完的话。

徐书就站在门口,差点被撞到鼻子,他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,摸了摸鼻尖。

王文秀似乎已经疯了,说着语无伦次的话,她声音尖锐,原本安静空旷的楼中甚至传来阵阵回声。

嗓门比不过人家,手里也没带刀,王婆子这美丽的精神状态,徐书都没辙。

谈生意肯定是不行了,徐书想了一会,选择下楼去找杜宛白。

比起王文秀,杜宛白可就正常多了,还有心情坐在窗边喝茶。

看到徐书过来,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:“王文秀疯了?”

徐书接过他递来的茶,并没有要喝的意思:“这几天她一直这样?”

“大喊大叫,日夜哭嚎。”杜宛白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她明明一点事没有,却比得了病的人还要疯。只是这样一来,公子怕是不好再和她谈生意了,后面怎么办?”

“既然那王文秀已经疯了,就请萧然过来主持个公道,高价卖了宜春楼给大家治病吧,至于我,就勉为其难做个冤大头吧。”

“徐公子怎么会冤?”杜宛白突然朝徐书行礼,毕恭毕敬,“今日徐公子大恩大德,日后宜春楼上上下下千位必将赴汤蹈火,在所不惜。”

“言重了。”徐书喝了口茶,“我只是想开家酒楼而已。”

杜宛白起身站在徐书身旁,又问:“那解毒之事?”

徐书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契和一小包药粉:“契书一签好,齐怀仁就会来送药,到时候你将药粉下在药汤中,这毒就算解了。”

“那这件事还需要告诉其他人吗?”杜宛白接过药方,“公子您大恩大德,我们必然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徐书摇头,“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记住,我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冤大头,为了买下宜春楼,可是花了半辈子的储蓄啊。”

看徐书说得声情并茂,杜宛白不由轻笑了一声,接过了药方。

“那我去寻萧然。”徐书也不多留,“齐怀仁一会就到。”

杜宛白又朝他行了一礼,徐书这才转身朝县丞府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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