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川泉没有说话。

太宰治会说的。

回答他之前的问题。

“泉知道的吧，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不一样，死亡是日常的延长线上的一部分，我在寻找‘正确’啊。‘死亡’不是‘活着’的反面，而应该是拼凑成‘活着’的众多机能的其中一个。呼吸、进食、恋爱、死去。不在近旁观察死亡，无法掌握生存的全像。”

“我只是这么认为的。”

太宰治散漫地眯起眼说。

白川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，右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本笔记本，缓慢翻开其中一页。

“你不是很清楚吗，这也是无用功。”

白川泉说，“不然也不会如此绝望。”

很多绝望，由觉悟组成。

求而不得是绝望。

窥见终点亦是。

这就是白川泉给太宰治的补充回答。

就算结果可能没有变化，依旧要去尝试。

生命大部分的岁月浪费在无用之中。

——这就是人类的生活。

义无反顾去做结局早已决定之事。

“作为交换，我也给太宰你一个绝密情报吧。”

白川泉没再追问下去，反手将沙之书撕下一页，递给身量比自己稍高一些的蓬发年轻人。

太宰治低头，清俊的面庞似有惊讶，抬眼看去。

只见白川泉指尖竖起，神神秘秘地指了指手里的书册，几乎炫耀地开口：“祂是活的。”

“准确来说，是拥有自己意识。”白川泉补充。

白川泉摊开书，展示给太宰治：“这就是祂给我的回答。”

【那就戴顶金帽子，如果能打动她的心肠、】

【如果你能跳得高，就为她也跳一跳、】

【跳到她高呼……】

【情郎，戴金帽、跳得高的情郎！】

【我一定得把你要！】

“我还以为只有蛞蝓是不是人的东西。”太宰治低头琢磨着，虽这么说，神情却没多少意外。

“语言。礼貌。”

白川泉轻咳一声，小声说：“这些家伙很记仇的。”

上到白川泉的坑货系统本统，下到给出的副作用道具，全是一路子货色。

上次奥林匹斯山的命运金剪子白川泉可还没忘！

太宰治眨眨眼，鸢色的眼眸看起来有种奇妙的专注，“这个？”

【我全听你的意志（包括孩子）。】

【太宰治】

白川泉目光顿住了，这……这……

这满是痴汉力的言论。

“我说太宰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祂只是在显示另一个名为太宰治的文豪作家的句子呢……？”

白川泉真心觉得有些丢人，饶是太宰治，也不会相信这种话。

太宰治眼里点燃了新奇与兴趣，“泉觉得呢？”

一副明摆着看笑话的姿势。

白川泉沉默了一会儿。

一不做二不休，黑发蓝瞳的年轻人身材单薄，面色偏白，五官立体精致，干脆利落地说。

“虽然不知道这本书眼光有什么问题，但是，祂貌似是你的粉丝。”

“会索要签名的那种。”

白川泉摊牌了。

不装了。

混黑手党的未成年人脑子一向转得很快，看似社死的场面很快就由巧妙的言语进行了甩锅。

现在，压力来到了太宰治这边……

是持有这本书的白川泉更丢脸，还是拥有这般粉丝的太宰治更丢脸……

很好，全新的一体两面问题出现了。

太宰治没理会互相伤害的言语潜台词，新奇地注视着手上的边缘还有撕下痕迹的书页。

对上了。

两年前白川泉要求自己在书上写上名字的行为对上了。

但是……

“为什么蛞蝓也有份啊，想到和小矮子一个眼光瞬间就垂头丧气了啊！”太宰治忍不住大声说。

“……只有这种时候你反应最快。”白川泉一言难尽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太宰治。

“就是说就是说，眼光太烂了吧，我完全赞同泉的意见哦。”

“谢谢，但是我不需要。”白川泉语气淡淡，眨眨眼，不想和这个状态的太宰治多花心力，“顺便一提，我说的第一个可能，才是真正的真相。”

“因为我见过署名森鸥外的句子。”

森鸥外。

港口黑手党首领。

白川泉顶头上司。

太宰治当前监护看管人。

太宰治瞬间转移了关注重点，撇撇嘴说：“森先生就不用说啦，想来想去都会是痴汉未成年女孩子的变态言论吧。”

白川泉细细考虑，点了点头。

“没错。”

的确是描写年轻女孩的。

太宰治露出了果然的笑容。

“总而言之，衣服也换了，我们去掩盖身份做坏事吧！”太宰治探过身，轻快地说，“要是弄砸了就全部推到森先生身上，我很有经验哦。”

白川泉：“……”

“并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经验！”

白川泉还是没忍住冲动。

太宰治浑不在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