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邀约,在这万年宫中梨花林里享用午后餐点。

哪知道应邀前来之后,却只见武媚娘托腮发呆,像是被什么心事困扰着。一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到来,她还险些被吓了一跳。

这可怎么看都和昨日打马同游的时候大不相同。

没等武媚娘回答,弘化先在石桌边坐了下来,随手自面前的琉璃碗中捞起了一枚酪樱桃。

乳酪这东西在吐谷浑不少见,樱桃却是实打实的稀罕物。

长安的皇家园林里种着一批春樱桃,供给天子与妃嫔所用,加上科举进士宴,这万年宫中也有种植,自春日采摘后,便贮藏于凌阴之中,留待避暑时候取用。

但因数量稀少,就连此番来朝的各国使者,也仅有极少的份额而已。

反倒是在媚娘这里还能见到得多一些。

弘化慢条斯理地将樱桃核给吐在了一旁,将蘸着酥酪糖渍的果肉给吞了下去,才又补出了一句:“遇上麻烦事了?”

按理来说也不应当啊。

以弘化公主的眼光看来,这万年宫中的事情,要么就是眼下谁也解决不了的,但上头还有李治这个做天子的顶着,总不至于将麻烦波及到媚娘的身上。

要么就是凭借着陛下所给予的特权,媚娘能够轻易摆平的。

所以这份忧思不当表现在她的脸上。

然而弘化公主瞧见的,却是武媚娘张了张口,像是有所顾忌一般并没说出一个字来。又先合上了嘴保持缄默。

行吧,看起来的确像是有麻烦事。

直到那琉璃碗中的明艳赤红之色足足少了一半,乳酪糖渍中加重的樱桃甜味都快让弘化觉得有点饱腹感了,这才听到媚娘再次开了口,“我也不知道该当如何与你说。”

事实上,饶是她自诩心性坚定,遇事不乱,想到今日早晨的这出惊变,也觉得有些手脚发凉。

当她问出是否是“雨水成灾”的时候,并没有像是上一个问题一样,从女儿这里得到答案。

但语言可以不回答,动作却可以作为一个回复。就在那一个刹那之间,沉沉压在她腿上的小婴儿忽然安分了下来。

她的眉头也不皱了,脸色也由阴转晴了,谁看了不说一句这变脸技术当真娴熟。

偏偏她仰着脑袋看来的目光中充满了孺慕依恋之意,好像完全没有一点不妥,甚至随后的早膳都比平时多吃了点。

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,还是完全打乱了武媚娘的日程。

早膳之后她原本应当去拜见陛下的,也先打发宫人去推掉了。

彼时她抱着小女儿坐在殿中,恍惚问道,若真是雨水成灾该当如何办,竟见女儿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了桌上的沙漏。

这个动作,让武媚娘更加不能怀疑,此前听到的声音、看到的婴孩举动只是她的幻觉。

不,准确的说,阿菟指向的不是沙漏,而是沙漏之上的标志——

太史局!

眼见这样的一幕,武媚娘不由深吸了一口气。

不将阿菟表现出的异常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于他人,是她做出的第一道抉择。

那么要如何应变阿菟给出的信息,就是她要做出的第二道抉择了。

就算她以一个母亲和一个长于谋划周全之人的身份,愿意秉持着“宁可信其有”的态度,相信一个婴儿给出的荒诞预言,在具体执行上也难免有些麻烦。

她总不能跟旁人说,这是她女儿给出的判断吧?

只怕就算是有一番慈父之心的陛下,也不会相信这种理由的。

“生而知之”这种东西,放在传说记载里都像是虚构,更何况是真切出现在自己的面前。

那便还是得自己来做。

可这“雨水成灾”,到底会以何种方式呈现,又是否应在了此地,武媚娘不是负责研究气象星斗、山川地理的,只靠着那寥寥几个字,根本无从判断。

她只能隐约猜测,会让阿菟产生这种警觉,极有可能是会直接降临在她们的头上,就发生在这岐山地界。

但无妨,专业的事情,就让专业的人来做好了。

阿菟已经给出一个答案了——让太史局的人来!

这才有了此刻的邀约。

武媚娘看着弘化公主,郑重地说道:“我想拜托你一件事。”

早从武媚娘方才的表现里,弘化就已不难看出,她所要说的事情不简单,但真听到以这等口吻说出托付之言,还是让她先在心中紧张了一瞬。“你先说说看是何事吧。若我力所能及,自然一帮。”

武媚娘心中有一瞬的迟疑。

可想到昨日和弘化的交谈,想到她在睡前慨叹的权力二字,想到……想到这出意外或许是另外一个降落在她面前的契机,她心中的烦躁感又倏尔平息了下去。

她说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将你置于险境的,事实上此事对你而言也不难。”

“我想请你以征询天文历法与气象星轨之事为由,向陛下请托回返长安,拜谒太史局中太史令李淳风,将这封信交到他的手上。”

她说话之间,将一封信搁在了弘化公主的面前。

信没有密封。

弘化接过信的时候,还见媚娘示意让她将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