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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何尝不是。

这一去,恐怕没有半年是回不来的,带上的必定是心腹,或是有潜力培养作心腹之人。

这些宫女浑然不觉被选中的意义,只当自己有了前往万年宫中的机会,可少受些上头有太多条条框框的管教。

在这出行之时,就连从武清月的角度都不难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喜气来,好像整个安仁殿都活了起来。

出行的包裹行装都在这三月的开头被送上了车。

很快的,除却贴身看护的宫女外其余人等也都提前坐上了载人的马车,剩下的也就只有人了。

行将出行的主从几人。

武清月一大早就被套上了一件厚袄衫,又被按上了一顶兔毛帽,而后被乳娘小心地抱了起来,跟上了武昭仪的脚步。

澄心跟在后头,就见前面宫人的肩膀上探出了个年画娃娃一般的脑袋。

那孩子明明该当看不太清远处的画面,却还是睁着一双乌溜的大眼睛张望,最后定格在了她的身上。

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,她拧巴着身子想要让自己再自由舒适一点,可惜脑袋刚一歪倒,就立刻被扶正了。

一瞬间,这婴孩的眼睛里就写满了无奈。

若是能说话的话,那必定是四个字:放我下来!

澄心差点笑了出来。

她原本还有些遗憾,若是往万年宫去住上一阵子,平日里来找她蹭粮食的几只乌鹊,就要喂不成了,现在心情倒是忽然好了不少。

时已开春,就连婴孩都能被抱出门去,短暂地停留一阵子了,这些鸟雀活跃于长安城中,总能寻到食物的。

今日正值雨停,头顶天穹缥碧,俨然还是个好天气。

是该出门的!

她自进宫以来,还从未去过万年宫,正能长个见识。

一想到这里,她的脚步都不由轻快了不少。

只不过这份轻快并未维系多久。

自武清月所在的位置看去,她很快又恢复了端庄肃然的姿态,好一派纪律严明的样子。

一看便知道,前头是有要紧人物出现了。

果然,她紧跟着就听到前头传来了王皇后的声音,“陛下此去岐州亲劝农桑,还是要以身体为先。田地之间若尤有未尽数解冻之处,经行千万小心。”

再如何不满于李治摆了她一道,王皇后也清楚,自己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。

她像是个送别丈夫出远门的寻常妻子一般,将手中大氅朝着李治递了过去,“宫中诸事陛下不必忧心,至于亲蚕礼——”

“京中内外命妇名帖都已筹备妥当,待亲蚕典仪流程核验完毕后自会送出。妾办事若有过错,陛下自万年宫中便可听闻,届时拿人问罪便是。”

皇后都这么说了,李治也不能不回话。

他温声开口:“皇后这是说得哪里话,虽是头一次筹措亲蚕礼,但有先人典范在前,当不至有何差漏。我听闻前日中书令夫人入宫请见,倘若朕未曾记错,她曾见过贞观九年亲蚕礼,许能为皇后分忧不少。”

王皇后的脸色一僵。

李治这软话里带着刀子,可不像是在对她算计之后要做出弥补的样子。

可再朝他脸上看去,那又分明只是在君王临别之前的叮嘱,提醒她可以用一用她的舅母来协助办事,并未暗藏讥讽。

王皇后也无暇去辨别了。

今日衮冕在身的大唐天子已转身朝着车驾的方向走去,似已将皇宫中种种,都尽数交托到了她这位皇后的手中。

而后,错开李治数步,武昭仪并后头抱着她那一双儿女的宫人也都跟了上去。

眼见这一幕,王皇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,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冷意。

滞留长安期间,她还需尽快想出破局之法才是。

不必有人提醒她也知道,再不尽快削弱武昭仪的实力和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,她今日被迫留守长安恐怕只是个开端,后头还不知有多少风浪等着她。

就算太子李忠被李治带在了身边,参与此次出行,也丝毫不能让王皇后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意。

这个太子……

“你看,陛下怎么会喜欢被人强迫册立的太子呢?”长孙无忌收回了朝着前排车驾看去的目光,拢了拢衣袖,用只有他和身旁之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。

从他们所在的位置,正好看得清楚陛下,王皇后和武昭仪这出暗流涌动的交锋。

也看得清前列那些属于陛下、妃嫔、皇子公主和宗亲的车驾。

他们赫然从中看到,属于太子李忠的那辆,竟在韩王李元嘉、邓王李元裕、赵王李福和曹王李明之后。②

陛下说是说的,韩王邓王乃是皇叔,赵王曹王乃是先帝子嗣,均为太子长辈,今次出行中又有与陛下商谈之事,故而在前。

可谁都知道,倘若陛下真将太子视为自己的继承人,便绝不会做出这等贬抑举动。

长孙无忌压低了眼帘,“我看咱们这位陛下的天威,是越来越大了。”

与他站在一处的褚遂良听得分明,长孙无忌的语气里着实复杂。

作为舅舅,他当然乐于见到自己的外甥日渐成才,甚至坐稳这天子之位。

但作为权臣,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