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运(2 / 3)

随咔嚓一声,进一步涌入的血水让电饭煲来了个内部爆炸,四分五裂。

“宝(煲)儿!”

周祁安当场表演了一个心神剧颤,不过没什么人理会罢了,他做西子捧心状:“这可怎么办?我的宝儿,碎了。”

没了电饭煲,他就没办法陪冥婚,不用冥婚,就不用变成死物,他那催婚的老母亲还得去寻找下一个借口杀了自己,那可真是……太、棒、了。

目睹亲手挑的儿媳妇被打残,周母冷不丁笑了。

这种笑意,让周祁安和女鬼同时都有些不寒而栗。

围在周祁安面前的海蛇全部被收回,涨潮般朝着女鬼集中聚拢。

周祁安不再看后面骇人的一幕,重新跪在蒲团上,默默仰头望着菩萨像。

能虔诚还是虔诚一下比较好。

这里没表,不过周祁安一开始就注意到香的燃烧速度和正常香不同,明显慢得离谱。他粗略计算了一下,按照这个速度,香燃尽的时候,也差不多到点了。

周祁安内心默默为自己稀巴烂的另一半念《往生经》。

经文念了大半,蜡油腥臭的味道和背后传来的血腥味交织,简直是一场最恶心的嗅觉盛宴。

只有菩萨带着诡异的笑容默默注视着这一幕。

三根香快要到头的时候,一部分味道随着女鬼的尖叫为终结,背后传来阴风阵阵,周祁安只觉得脊梁骨都有着渗人的寒意。

他不敢转身,哑着嗓子问:“您把她杀了吗?”

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两个字:“跑了。”

周祁安站起来,腿跪得有些麻。

电饭煲支离破碎,周母扶住他,冷冷道:“妈千辛万苦给你挑的媳妇,死无全尸了。”

周祁安暗道它不死死得就是我了,面上却是遗憾道:“下一个会更乖。电饭煲毕竟有生殖隔离,我喜欢孩子。”

“是吗?”

不是丁克和喜欢小孩未必能划上完整的等号,周母看着他:“我记得你从前见到小孩子都会绕路走,嫌他们吵闹。”

周祁安:“您记错了。”

几秒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。

周母盯着那厚重的刘海看了许久,忽然伸出手。

周祁安强忍住没有后退,那双仅比女鬼多出一丝丝血色的双手,温柔地帮他扶了扶黑色镜框。

周母语气恢复了正常:“那就当是妈妈记错了。”

这个角度,周母正好能看到后面的神像。

神像那空洞又慈悲的眼睛也在看着周母,仅靠一点光源支撑的昏暗楼道里,显得更加恐怖。

周母秀气的眉毛蹙了蹙,带着周祁安后退。

尚未后退一步,香炉里的灰散开,母子俩同时被隔空烫了一下。

周祁安脸沉如水:“不好,可能是我没有完整地跪拜。”

神像没有那么严丝合缝地卡准跪拜时间,但至少在香燃的过程中,跪拜的仪式不能少。

更何况先前他为了躲避毒蛇,几乎一屁股坐在了供台上。

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一点。

神像的手抬了起来,哪还有菩萨的慈悲,它就这么径直朝着周祁安伸过来,似乎要把他拉进冰冷的铜墙铁壁中。

周母眯了眯眼,拔下一根头发阻挡。

海蛇朝神像游动,爬到脖子左右的地方,毒蛇的尖牙尚未没入神像身体,半空中先传来了咀嚼声。那种野兽进食的声音听得人十分不适,与此同时,蛇头凭空消失,断裂的地方十分不平整,就像是被一口咬下。

海蛇彻底被神像吞食。

周母神情严肃:“你许愿了?”

周祁安颔首:“主要是许愿早点见到我的新娘我的煲。”

周母瞥了他一眼,没有拆穿蹩脚的谎言。

正如周祁安也没有问她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蛇。

适时的沉默已经成了这些年母子俩心照不宣的主题,至少暂时没有人去捅破最后一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。

吃了海蛇后,神像没了观音相,两颊出外凸严重,平滑的瓷肌长满了眼睛。周祁安心底骂了几句脏话,昨晚的小鬼是全身长牙长嘴,现在的神像又满脸长满眼睛。

为什么大家全都在五官乱飞?

更多的头发化成蛇缠绕住神像。

“走。”周母一眯眼。

然而铺天盖地的黑暗让整个楼道显得无边无际,无数厉鬼的嘶吼在耳边炸开,周祁安捂住耳朵,身子都佝偻了几分。

周母以手代刀,暂时切断从后面追来的黑暗。

大好的逃命时刻,周祁安腿却跟灌了铅似的,死活迈不动。分贝快要超出他能接受的极限,一缕冰蓝色的头发冲破了假发束缚,从后颈滑了出来。

压在周祁安身上的重量渐渐消失了,他一点点的直起身,关节爆发出了鞭炮似的响声。

周母眼神一暗,叫了他一声。

周祁安置若罔闻。

就在那双瞳仁里的纹路将凝结成一个古老奇怪的符号时,下一秒,黑暗消退。

所有无形的压力丧失。

过了十点半,神像身上的眼睛全部闭合。

它的外貌没有重新变回威严的观音宝像,但萦绕在神像周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