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红楼(四十六)(1 / 5)

甄贵妃……

范婉眯了眯眼睛,她发现这个甄贵妃可真是个搅屎棍,哪哪儿都有她的影子。

且不说端王母子俩一直生活在甄贵妃的阴影下面,就连水涵和水溶两兄弟说起甄贵妃,也难掩语气中的冷漠,仿佛吃过甄贵妃许多的苦头,更别说贾元春一直在甄贵妃宫中当女官,到现在还在小意奉承甄贵妃,以期望自己能够当上瑞王妃。

难不成灭国和甄贵妃有关?

她起身,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两圈,然后回头看向武招儿:“如今你们怎么和武师父联系?”

“每过三日,山下挑夫会送柴火上山。”

武招儿也没有隐瞒,直接将她们的所有内线都告诉了范婉。

范婉越听越觉得惊异,原来在她不知晓的时候,围绕着整个京城,涂夫子竟然布下了这么多的人手。

有挑夫,有猎户,有后宅丫鬟,甚至连青楼楚馆里,都有他的影子。

想想涂夫子临死前看着她那双满是不甘的眼睛,捏着她的袖子,用尽全身力气说:“您一定要诞下嫡子,延续太子血脉,光复正统,什么狗屁天子,他窃据江山,不过贼子尔,如今他年纪大了,怕了,哈哈哈,已经迟了,他越怕什么,就越来什么……”

最后,涂夫子是活活笑死的。

一直到死,他的手都死死的拽着她的袖子。

范婉是个孤儿,对血脉的概念并不深刻,所以不太明白涂夫子对血脉的执着,一边又庆幸自己这两年和贾蓉是深刻的母子情,要是当初和贾蓉做了夫妻,不小心搞个儿子出来,搞不好这涂夫子真能背着她撺掇那孩子跑出去造反去。

只要一想到这个场面,就感觉有点头麻。

范婉对此表示敬谢不敏。

武家姐妹十分的能干,武式儿块头大,力气也大,不太会说话,只会埋头干活,武招儿却是手巧嘴也巧,一来就将范婉的屋子收拾的妥妥当当,甚至连范婉晨起做早课的经书都准备好了,丝毫不用范婉操心。

范婉也不着急,每日晨起便开始念书,整个人表现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。

水渊好几日不曾有消息传来,她也不曾问起,甚至将那些鲜艳的衣裳收了起来,开始穿些朴素的布衣,发髻也梳成了道姑头,只用一根木簪簪着。

猛地一打眼,清晖还以为塔里来了个小道士。

“你何必打扮成这副模样?”

清晖看着范婉这副打扮,不由有些哭笑不得:“若是让殿下瞧见了,还以为我嗟磨了你。”

“哪里会这般想。”

范婉看着清晖手里拿着锄头,不由有些不好意思:“说起来我也来了好几日了,也不知这天王塔的田地在哪里,我既住在了这里,日后也要出家,倒是可以提前习惯观中的生活,省的日后手忙脚乱。”

“我身子不好,不过种些花草陶冶情操罢了。”

清晖摇摇头,指了指塔下的花坛:“喏,那些天茄儿便是我种的,又名嫦娥奔月,倭寇那边则是唤之夕颜。”

范婉看过去:“这不就是葫芦花么?”

“这么说倒也是没错。”清晖闻言忍不住失笑:“再过个个把月,就结成葫芦,等到九月份,就能取下来制成水瓢了。”

“您倒是挺会物尽其用。”

“是啊,大约是穷怕了,哪怕种些花草陶冶情操,也总想着它能结成果实,有其它的用处。”清晖走过去,蹲下来,伸手拈掉一片枯叶,然后心满意足的拎起锄头:“走,咱们回去用早膳。”

范婉连忙跟了上去。

清晖身体不大好,早起打理花坛就几乎是他全天的运动量了。

“我身子骨虚,不能轻易动。”清晖端着粥碗,喝着清粥,用着炝黄瓜,一口就喝了半碗。

范婉:“……”

这位清晖道长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。

在水渊的描述中,清晖是悲情的,是无奈的。

幼时起身子就不大好,后来家里遭了难,他一时闭了气才逃过一劫,后来被炼虚宫中道长捡到,带回了道观,由于他无父无母,是个孤儿,为了生存下去,只得‘忍辱负重’的拜师天王塔镇塔道士,在师尊死后,继承衣钵,镇守天王塔,自那以后便再未曾出过塔。

可这会儿范婉瞧着,竟然觉得人家……挺自在的。

于是她便开口问道:“你与王爷说的……不大一样。”

“他一定跟你说,我在这里过的有多苦。”

清晖听了范婉这话,忍不住笑着揶揄起了自己的外甥,许是疏于保养,再加上身体不好,明明才四十多岁,脸上的皱纹看着不少,那双眼睛倒是格外清亮:“那小子总觉得观中清苦,可他哪里知道,若我不来这观里,日子过得恐怕比如今苦上百倍,说不得早就没了性命,便是父母尚在的时候,也要看天吃饭,地里收成不好,冬日里一日只能吃一顿饭,然后便躺着不动,生怕动一下便饿了,哪里像如今,一日三餐,顿顿吃的是精米细粮。”

他用筷子夹起一颗黄瓜:“便是这炝黄瓜中的盐便是稀罕物,一年一家拢共十七斤,可一斤盐却要百斤粮食去买,家里五六口人,勒紧裤腰带才能买上一斤,还得紧着家里